您在這裡
2017秋。台北賓館時光憶遊
台北賓館時光憶游
文/盤惟心 圖/顏文魁
正逢十二月的第一個星期六,總督府與台北賓館皆對外開放參觀。我們有幸一賭圍牆內的神秘面紗,跟著何良正老師的腳步,穿過時光隧道,了解這一帶的歷史。
故事從「臺北」說起
「臺北」這個地名是在1874年牡丹社事件之後出現。清朝政府察覺台灣的重要性,特別是北台灣,其經濟地位開始取代南台灣,政治地位逐漸上升。沈葆楨認為只有在臺南設府是不夠的,便奏請設置臺北府。1875年,清朝政府將大甲溪以北至基隆、原屬淡水廳管轄的地區改置臺北府,並在臺北盆地內的大加臘地區興建城池,命名臺北城。「臺北」地名始正式出現。
臺北大天后宮遺址
設府後便設置四個官廟,分別為天后宮、城隍廟、文廟、武廟。當時文廟在現今的北一女,武廟在北一女對面的司法大廈;城隍廟在漢口街、延平南路一帶,而今國立臺灣博物館南側水池是臺北大天后宮,於1888年落成。
官廟通常只有官員祭拜,當清朝政府撤離台灣,官廟香火也因此失傳。而後歷經颱風摧折傾頹,無人修繕,日本政府便拆除官廟,在這裡蓋了兒玉後藤紀念館,紀念日本第四任總督跟他的民政長官。
天后宮拆除之後,原來供奉的金面媽祖輾轉流落到臺北廳政府(今監察院),被放在倉庫的角落。有一天,李登輝夫人曾文惠的祖父曾石岳到臺北廳開會,他跟他的書記黃見龍看到那尊莊嚴肅穆的金面媽祖,受到感應的他要求將媽祖請回三芝供奉,蓋「福成宮」。這件善事讓曾家變得愈來愈發達,同時帶動三芝的產業;當時人們也說李登輝之所以成為台灣本省籍第一位總統,是因為岳家做的善事,媽祖給他保祐。
新公園到二二八和平公園
台北第一座公園──圓山公園於1897年開放,第二座公園則於1908年完工,由於比圓山公園還新,因此命名為「臺北新公園」,是二二八和平紀念公園的前身。
新公園原本有一個大體育場。1932年,Mr. Brown被總督府邀請來台教導田徑,他將籃球及排球引進台灣,在新公園蓋體育場。Mr. Brown 帶著鐵路局的職員及台北帝大醫學部的學生,在這裡展開第一次的訓練。想像當年,台灣第一顆空心入網的時刻就在這裡發生,第一個享受排球過網的快感也在這裡。
民國55年,中國發生文化大革命,臺灣施行中華文化復興,大建北方宮殿式建築。清朝至日治時期,台灣只有閩南式建築,特色為燕尾、豐富的雕刻與彩繪,而北方建築特色為大屋頂,屋頂與正脊成筆直形狀,如中山樓、中正紀念堂、兩廳院、圓山大飯店、外交部,這五個涼亭也是。蓮花池中間的「翠亨閣」紀念孫逸仙,四角則各有一座涼亭,分別紀念鄭成功、劉銘傳、丘逢甲及連雅堂。
為什麼要選擇此處作為二二八和平紀念公園,將原來的「臺北放送局」改為二二八紀念館呢?何良正老師解釋,由於二二八事件發生後,許多政府官員和社會菁英以電台作為廣播資訊之處,鎮定民眾情緒;當時抗暴的民眾為了抵抗不合理政權,也以電台發聲,將訊息傳至各地。建築與事件密不可分,台北市政府乃於1997年整修,改作「臺北二二八紀念館」。從清治時期、日治時期、戰後至今,不同時期的建築和遺跡皆立於這座公園之中,呈現一代又一代的歷史縮影。
小凡爾賽宮──台北賓館
台北賓館前身為日治時期的「台灣總督官邸」,是日本派任台灣總督居住所及宴請貴賓的地方,戰後移撥給總統府及外交部使用。許多國際條約如中日和約都是在此簽署,是國家重要場所之一。
台灣總督官邸由建築師福田東吾、野村一郎設計,於1901年完工。第一代總督官邸的外觀採文藝復興式風格,左右對稱,屬磚造與石材混合使用的二層樓建築。由於木製屋頂遭白蟻侵蝕、腐壞,1911年由森山松之助改建第二代,將文藝復興式外觀改為巴洛克式,屋頂換成馬薩式屋頂。
何良正老師帶我們細細欣賞賓館內部的建築:西洋線角式的天花板,雕刻十分精美;廣泛應用於希臘建築的愛奧尼克柱,其柱身有24條凹槽,柱頭有一對向下的渦卷裝飾。
官邸內幾乎每間客房都建有壁爐,採用拼花地板,外廊道鋪設英國磁磚。官邸內外處處都是細節。
建築本身也深藏政治。據說能久親王夫婦接見原住民,曾邀請他們到台北賓館,一方面招待,一方面也有籠絡跟威嚇的作用。
賓館通道上原本是日本皇室標誌的菊花雕刻,現在則是梅花,從雕刻的改變可見政權的遞移。
這一帶有不少富麗堂皇、具重要歷史意義的建築:森山松之助設計的總統府,野村一郎設計的國立台灣博物館,近藤十郎設計的臺大醫院及台大醫學院及井手薰設計的中山堂。一一細數每棟建築,個個都是偉大的建築家所設計。
醫學人文博物館
最後我們抵達醫學人文博物館。何謂「人文」?何良正老師引用佩脫拉克的說法,人文就是「人跟上帝的關係要和諧,跟自然的關係要和諧,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要和諧。」
何老師接著帶我們看建築外觀。博物館後方的空間原本是大講堂,現今只剩牆面及講台,風格為文藝復興式,上面有圓拱、勳章飾,破山牆的兩側有小牛腿;同樣使用愛奧尼克柱,整體建築左右對稱。
牆面中間印有台大醫學院的logo,上面寫著1897年。原來日本政府於1985年在大稻埕蓋第一棟醫院,後來為培養台灣醫師,在1897年成立土人醫師訓練所,兩年後改為總督府醫學校,杜聰明、賴和、蔣渭水等都是知名校友。
難能可貴的醫病關係
台灣曾是瘴疫之地,傳染病極多。直到1865年英國蘇格蘭的傳教士醫生馬雅各,到臺南開設「舊樓醫院」(今新樓醫院),為臺灣西方醫療之開始。1872年馬偕來到台灣,雖非醫學院畢業,但他廣閱醫療書籍,傳道時總攜帶足夠的藥品幫助病患。他將台灣視為「最後的住家」,一生為台灣奉獻。
1895年蘭大衛自告奮勇前往台灣,在彰化教會禮拜堂從事醫療傳道。何老師也分享「切膚之愛」的故事:曾經有一位病患需要皮膚移植,卻找不到捐贈者,蘭醫師之妻連瑪玉便主動捐膚。雖然移植手術並未成功,但在他們夫妻二人的悉心照料下,病患最後仍然康復。蘭醫生如此奉獻,當地也因此出現「南門媽祖宮,西門蘭醫生」的俗諺。
直至今日,醫學路上仍有不少為此奉獻一生的人,如金關丈夫、蔡錫圭教授捐出大體供作研究,令人感動。何老師提及他的恩師時,聲音似乎變得溫柔。
從台大醫院捷運站開始,經過228公園、台北賓館、醫學人文博物館,看見建築師的技藝、看見歷史的傷痕與更迭、看見醫學的人文與奉獻。當我們用另一種角度去觀看我們的城市,它也會給予我們源源不絕的驚喜和深刻。